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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味。那味道让他想起上个月小郑负责的那起案件——殡仪馆地下室里,排列整齐的玻璃容器中浸泡着的标本。当时小郑的制服沾染了同样的气息,整整一周都没能消散。

    纸箱在他手中微微颤动,仿佛里面装着什么活物。高阳的太阳xue突突直跳,呼吸不自觉地放轻。他注意到快递单上的寄件人姓名被某种深色液体浸染得模糊不清,只有收件人信息清晰地印着"高阳"二字。

    当他俯身凑近时,那股熟悉的福尔马林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。冰冷的化学制剂味道中,隐约混杂着某种腐败的甜腻。高阳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立。纸箱角落渗出几滴透明液体,在地板上留下诡异的痕迹。

    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,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是某种摩斯密码。高阳的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脸色煞白,而镜面边缘似乎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。

    他盯着那个包裹看了许久,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。纸箱外包装平整干净,收件人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,地址分毫不差。这不该出现在这里——至少不该是这样的平静午后,不该在他刚刚泡好一杯红茶的时候。

    "一定是寄错了。"他对自己说,声音却像隔了一层毛玻璃般模糊。指尖触到胶带的瞬间,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,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贴在他后颈上呼吸。

    裁纸刀划开封口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纸箱内里铺着厚实的黑色泡沫棉,像是精心准备的礼物包装。而当泡沫棉被掀开的刹那,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与铁锈味的寒气扑面而来。那只手——那只修长苍白、指甲修剪得圆润得体的左手,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箱底,无名指上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铂金婚戒在阳光下诡异地闪烁。